慎微賦
作者:甘南州司法局 王金財
風起于青萍之末,浪成于微瀾之間。縱古今萬事,興盛衰敗、聚散離愁、悲歡樂憂,雖無一法可循,但文道終歸一源。諸多事宜,坐后而觀之,只覺變故,多生于無意,卻成于微末誤作。
春秋之末,卑梁之釁,一樹桑葉,吳楚兩國,動干舞戈,征伐流血,終使吳失鐘離、丟居巢。東漢西域,建初二年,安夷小仕,無意而為,卻不料所行之事,由小及大,誤成紛爭,以致羌人部落,罔顧事實,錯舉亂旗。天啟二年,縣官毛羽,因直言敢諫,行權為政,頗受崇禎賞識,后升御史、奉命赴京。途中,亦為私欲,偷腥不成,落笑鬧市,卻不想移憤于制,煽人錯諫枉用朝信,以致崇禎元年,撤驛消站,萬人失業(yè),官軍嘩變,終致崇禎自縊,明朝西落。拋卻史事,文學小說,莫不是共述此理。先生黃仁宇,著書敘事,以萬里十五年立綱,各類人物事跡做目,綱目并舉、參橫斗轉,費心重立微事巨變之理,見微知著。青俊伯庸之筆下,亦有借長安荔枝之轉運,以述盛世傾倒之同理。君知,玄宗隆基,自幼天性英明果斷,多才多藝。善騎射、通音律、好圖書,具選賢任能之慧眼、有多謀善斷之雄才,然盛世之后,因耳側讒言,聽信口蜜,不以為然,漸頹廢、溺享樂,以致宮廷驕奢淫逸、揮霍無度,邊疆軍政失制、毫無約束。局外觀之,開元盛世之消散,似政事吏冗、課稅徭役之所致。然不知,一塔之鼎立,在于根基、在于自身,一塔之傾覆,多因瑕工、多因微損。噫吁嚱,盛唐轉危、中日西下,因不在罪臣讒言,不在貴妃嫵媚,更不在疆兵欲亂,而在于玄宗對內(nèi)己放任無度、對小事不以為然,終釀滔天之禍。故此為防微杜漸、克己守禮、去驕戒躁之道義所在。
再求諸己,更覺萬事如此。常慣于抬眼尋宏,忽小失微,從不覺小事體大,言不思而出、行不束而為,日隨時馳,性漸粗略。韓文公云:“業(yè)精于勤荒于嬉,行成于思毀于隨”,萬事皆然,即不僅進學問道須勤苦慎微,且百工技藝更需融澈于心,然后施為有本。故,世間千萬大小事宜,雖面無一線可貫之,但內(nèi)卻蘊理于一脈。若欲諸事順暢如愿,少節(jié)外生枝之憂患,上乘固本之法不在佛堂廟宇、不在道觀福鼎,而在于躬身自問、慎微自勵。此之為君子高談闊論固自不妨之因由,是為黑塞筆下悉達多悟生覺緣之根本。
故君子之行,須當聚微察小以觀青萍之風、慎獨厲行以晉微瀾之浪。為此,或可土積成山,歊蒸郁冥;或可進德修業(yè),輝光日新。